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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月4日,唐献忠送儿子唐旭到大学报到。(资料片) 9月4日,唐献忠送儿子唐旭到大学报到。(材料片)

  本报记者刘彦朋 如果能与其余同学一样,上海海事大学2011级信息工程学院新生唐旭,更乐意本人背着行李包和笔记本电脑,在9月4日那天,径自一人去学校报到。

  惋惜那只是他做的一个梦。9月4日,梦醒时,已是早上6点了。他照旧躺在床上,什么都做不了,哪怕是去洗手间小便或者洗漱一下。他仍是和平常一样,等着爸爸妈妈做送奶工回来,为他做饭、穿衣,把他放到马桶上,而这要忙活一个多小时。然后再等校车到来,送他去学校。

  这个场景在他短短20年的人生中,已经反复了11年。

  唐旭是一名进行性肌肉萎缩(俗称“渐冻人”)患者。他诞生在江苏农村,11年前,父亲扔掉十几亩农田,跑到上海边做送奶工边照顾他。唐旭就这样在上海读书长大,直到今年被上海海事大学录取。

  这个自称“不知道下一刻会产生什么”的少年,9月11日,与父亲唐献忠一起,向本报记者讲述了一个“渐冻人”的妄想。

  9月11日上午,在上海市徐汇区凌云街道梅陇十一村仅有10平方米的出租房内,送奶回来的唐献忠正躺在床上“眯一会儿”,小儿子唐杰在玩电脑游戏。唐旭坐在地上和舅妈看电视。

  在这个家里,一台电视机和两台电脑是最值钱的东西,唐旭的专业是计算机科学,那台新笔记本电脑,就是专门买给他的。

  因为下半身肌肉一直在萎缩,唐旭的上半身显得分外肥壮,胳膊和腿却跟六七岁的孩子一样粗。他把双腿搭在一个仅有10厘米高的小板凳上,两条用不上力的胳膊僵直地轮换撑着地面。为了避免坐着时从凳子上摔下来,他只能这样坐在低处。   “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,但能上大学,我就是打心眼里愉快。”坦然对视着记者的眼睛,唐旭说:“9月4日去大学报到那天,我感到跟我11年前第一次到上海时的心情差未几。”

  唐旭素来没想过他会在上海长大,他的童年记忆都留在了江苏那个小村落里:摔跤、看病、再摔跤、再看病……

  直到7岁那年,唐旭走路还是常常摔跤。“最后在江苏省第一国民病院,医生确诊说孩子得的是进行性肌肉萎缩,这个病是癌中之癌,就不要乱看了,好吃好喝,让他开心点就好,剩下的时间不会太长……”唐献忠说。

  由于带着孩子到处看病,这个一般农夫家庭变得家徒四壁。1998年冬天,唐献忠单独一人先来到上海,找到一份送奶到户的工作,他幻想着一边挣钱,一边探听上海是不是有专家能治儿子的病。

  病仍旧没法治,到了1999年初,唐献忠给老家的媳妇打电话:“你带孩子过来吧,在徐汇区上海南站罗成桥邻近,有安徽人办了所农夫工小学,在这里读书,咱们也能照料孩子。”

  “如果始终生涯在乡村,孩子肯定没前途,家里农活一大堆,能让他有吃有喝就不错了,谁还有时间送他高低学啊。”唐献忠说。

  于是,唐旭的人生第一次被改写了。

  中学7年没去过学校洗手间

  很快,唐旭从农民工小学毕业了,但到哪里读中学,又成了未知数。

  那时候的唐旭,“上半身在长高,腿部的压力越来越大,下半身的肌肉在萎缩,双腿一点力量也不了”。

  因为腿跟胳膊都使不上劲儿,唐旭只能坐在轮椅上,到教室最后一排。上课时,他用两个胳膊肘顶住轮椅扶手,坚持身材均衡,只有右手食指能动,于是就用它握住笔,而后稍微晃动上身,通过胳膊带动食指紧握着的笔写字。

  时光长了,唐旭的两个胳膊肘处磨出了一层厚厚的玄色茧子。

  好不容易上了初中,唐旭的教室先后从二楼、三楼换到五楼。“我每天推着他小跑15分钟,才干到学校。一开始,我先把儿子背到教室,找个处所坐下,然后下来搬轮椅;后来他的同学看我很辛劳,就帮我连人带轮椅一起抬到教室去,中午在学校吃饭,同学就帮他拿着盒饭。”

  在唐献忠的记忆里,儿子从初中到高中一共7年,从来不在学校大小便。为了做到这一点,他白天从不喝水,而且每天早上挤两次小便,还把持饭量,高中时一周才一次大便,重要是怕麻烦老师。只有能不麻烦老师同窗,唐旭情愿忍耐饥渴。他轻描淡写地告知记者:“最饥饿的感到也就有一两分钟,忍从前那一两分钟,就不再难受了。”

  只有放暑假或者周末在家,唐旭才敢多吃一点货色。“特殊是礼拜五晚上,我们家吃饭必需得多烧汤,平时我们都不敢喝汤,因为只有我们能喝,他为了掌握体内水分不敢喝,我晓得孩子心里很难过,那我们就都陪着他不喝,等到周五晚上再喝。”唐献忠说,但一到星期天上午,儿子又开端节制自己了,简直不喝水,饭量只有正常的一半多,一口吻保持到下一个周五晚上。

  对唐旭来说,最可怕的事件,还不是受饿,而是在学校拉肚子。“畸形大小便能够忍一忍,拉肚子很难憋住啊,同学又搬不动我,我也很不好心思,只能即时给我爸妈打电话,让他们过去把我接回来。”

  也是因为行走不便,唐旭在报专业时,父子俩一磋商抉择了计算机迷信。“学别的专业多数都得去办公室上班,我在的时候可以去送他,如果我不在了,像他这样确定不便利,学盘算机就不一样,只要在网络上设计好东西,从网上发过去就行,减少良多麻烦。”只有初中毕业的唐献忠说。

  跟不上的节奏抛不掉的烦忧

  唐献忠一年365天都在送奶,每天清晨一两点钟起床,蹬着三轮车去奶站,凌晨的路上太静了,只有天上的星星陪着他。

  “整整11年啊,每天都一个样,我也有烦的时候。”唐献忠说,小学时唐旭的身子还很轻,离学校也近,急的时候,他抱起来跑几步就送过去了。

  “后来他越来越沉,我的年纪也越来越大。”45岁的唐献忠,早已因操劳适度患上了腰肌劳损的弊病。特别是唐旭读初中时,每天送奶回来,他推着唐旭小跑20多分钟到学校,还是时常迟到。

  让唐献忠难为情的是,赶到教室时,老师正在上课,他呼啦呼啦推着孩子进去了。“人家老师懂得我们不轻易,但我们也不能总迟到啊。”每当想起这些,唐献忠就会苦笑一声。

  有时候跑得太快,儿子会一头从轮椅上栽下来。于是天天出门前,唐献忠又多了一道工序:用绳索把唐旭简略捆绑在轮椅上。

  恰是这种匆仓促的节奏,逼得唐献忠谈话语速十分快,假如不是熟人,很难跟得上他的语速。

  “累了,心境不好了,我和他妈妈也拌嘴、发发怨言,但这没措施,不能怪他。我们毕生的运气就是这样的,他既然成了我的孩子,不论有什么问题,都得好好对他。时间一长,也就习惯了。”

  父子两人的背影

  知道唐旭腿脚不便,9月4日报到那天,华东理工大学从属高中的老师专门调来学校的校车,送唐旭去学校报到。

  开学仅仅多少天,唐献忠就发明,“大学跟初中高中不一样,以前我把他送到教室后回去就行,但大学基础是上一节课换一个教室,必须得随时有人跟着。”即便学校为唐旭专门成破了“旭日东升”小组,但成员多是大二的同学,不同级不同班,照顾起来也不方便。

  “到9月中旬开课,我还得去学校随着。学校专门给部署了一间研讨生宿舍。考上大学时我最担忧的就是这事,唐旭不可能跟同学同住一个宿舍,那样他会很难为情,不愿在宿舍大小便。”

  而唐献忠也不得不废弃这份坚持了12年的送奶工作,筹备第四次搬家,跟着儿子去上大学,学校那边还会给他支配一份校工的工作。

  9月8日上午正好是2011级新生选选修课的日子。唐献忠做送奶工的时候习惯了早起,4点多就睡不着了,起来洗衣服、扫除宿舍、买早饭。6点半左右,唐献忠喊儿子起床,帮他洗漱、穿着好。9点15分,“朝阳东升”意愿者服务队的同学推着轮椅来送唐旭去教室选课。

  “我选了三门课:利用心理学、有名哲学思维赏析和企业竞争情报。”唐旭说,“固然身体动不了,然而人的思维却可以飞得很远。”

  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,唐献忠忽然心头一阵感叹:没想到这一推就是11年,儿子还能考上大学。

  唐献忠不知道,当他推着儿子在校园里穿行时,也有许多同学在默默凝视着他的背影―――这让人想起朱自清写的《背影》,平平庸淡却饱含蜜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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